阿飞2：早餐

早晨.阿飞吃着早餐.是牛油面包,咖啡和鸡蛋.空气并不新鲜.
毕竟,这是个城市,虽然这里离大海不远.
茶室里的顾客看来精神饱满.除了阿飞邻座的50岁男人,脸有倦容而满身酒气.
“小妹,来两粒包.要大的.”50岁的粗犷男人带点邪意地对茶餐厅的女孩说.
7.30的早晨是美丽的.遇见这样的男人却是丑陋的.阿飞有点扫兴.


“我要的不是大包,那么大,两粒怎吃?像你的..那么大..就可以啦.”男人越来越猥琐.
女孩脸红透,害羞地欲转身离开.
但兽性大发的男人突然一把捉住女孩的手.女孩挣扎着,男人却像猫玩耗子般捉着不放.
旁边的食客有的低头,有的摇头,有的愤怒.就是没有人挺身而出.
无他,食客都知道,这男人是地方上的龙头.黑白两道的势力都有.
但阿飞不知道,就算他知道,又怎样?


阿飞起身,手里拿着杯子.杯子里是尚热的半生熟鸡蛋,几滴酱油和少许胡椒粉.
阿飞想请他吃这杯鸡蛋.所以杯子的蛋汁全倒在男人头上.“
蛋汁可以护发”阿飞说.
男人放开女孩,想扫开阿飞的手.阿飞的手却已经回缩.
“追得到,任你打”阿飞说.
然后阿飞就在街上跑.男人在后面追.


男人追得快，阿飞就跑得快。男人跑得慢了，阿飞也就慢幔跑。
所以两人跑了8条街,还是保持7公尺的距离.
这距离让男人不放弃,尽管累死.男人还在追.
最后男人没力了,坐倒在地上,倚着墙壁气喘.
阿飞也停下,转身望着男人.
“你…呼呼…谁…”男人上气不借下气地说.
“你是问我是谁吗?”阿飞问.但男人只能喘气.
刚才还霸道的男人现在变成死螃蟹.这让阿飞感到可笑.
阿飞走近男人.从背包里取出一罐水给男人.
“没毒的.”阿飞微笑. “如果你是问我是谁的话?我叫阿飞,是个理发师,有空,可以找我,剪个头发.”

阿飞 1：过去

凌晨5.0９.渡轮刚启航,阿飞靠住栏杆,看着黑暗的海.
“离日出不久了,或许,在船还没靠岸前,我可以看见日出.”
阿飞心想.可是阿飞没注视得了大海多久,一个女人把阿飞的注意完全吸引住.

那是一个漂亮的少妇,大概30岁.长发.忧郁.不,不是忧郁,是苦愁.
阿飞的直觉是,这女人,想死.


阿飞看了看四周,才发觉船舱上,只有女人和他.

女人望住大海,发呆.叹气.

海风把女人的头发吹乱.再吹上阿飞的脸.
这阵风的味道,告诉阿飞,是的,这女人很不开心,很绝望.想死.

女人是来自杀的.
她在等,等渡轮驶到半途,就让自己沉进冰冷的大海.
30岁,美丽的女人.在冷冷的凌晨--自杀.
“这是…”阿飞感慨.

“我是阿飞,是个理发师.我可以帮你剪个头发吗?”阿飞对女人说.
女人对阿飞的唐突没什么反应.
一个坚决寻死的人,对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什么感觉.

风还是很大,很冷.
女人的头发乱.但美.
凌晨5.20分的冷更衬托出女人的美.冷傲,如梅.

阿飞脱下他灰色的长袍,披在女人肩上.
女人终于有了反应,她的眼睛露出莹光.
女人是想到了过去.
有时,过去,会让人的前路走不下去.
尤其,过去,如果有太多的期望,誓言,甜蜜.


“你不需要这样子.”女人的声音很动听.
风静了下来.
“我想为你剪个头发”阿飞说.
“在这里?”女人问.

“如果,这里可以是个自杀的地方,剪个头发,无所谓吧”阿飞带点轻松地说.
女人微笑.死前的微笑.

“5分钟,然后,你不可以管我.”女人爽快.
“好.”阿飞答应.
阿飞取出剪刀和梳子.
他把女人的头发梳齐.
风却又再吹起.
女人的头发随风飘乱.

阿飞放弃梳子.他慢慢毕上眼睛.手上的剪刀开始发光.

阿飞的手在风里移动,女人的黑发在风声和剪刀声里如雪花飞落甲板,飞落冰冷的大海.

女人的头发越来越短.阿飞依然是毕着眼睛.
剪刀发出的银光渐渐蒙罩住女人.
直到阿飞突然停手,银光才随风消失.


阿飞挣开眼睛.慢慢地把剪刀收起.
女人望住地上的头发,然后开始哭泣.
渡轮经过女人计划自杀的地方,女人却还是坐着哭泣.

阿飞拍了拍女人的肩膀,: “日出了”
女人停止哭泣, “嗯,日出了”

黑色天际露出曙光,冰冷的大海依然冰冷,却开始温暖.
女人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.但短发的她看来却是清爽亮丽,像冰雪后的春天.

“我不会再寻死,我会走过去”
“嗯,我相信你会.”

如果你可以走过你的过去,那世界上,没有一个地方,也没有一个问题，会是你走不过去的.


渡轮靠岸.女人和阿飞用早晨的脚步上岸.
留下女人过去的头发在甲板上.